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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7章 117 和離傳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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黃菁菁讓到一邊, 轉而拿掃帚清掃雞籠裏的屎, 慢慢說道,“趕集的時候我與你去鎮上瞧瞧, 布置得差不多了選個黃道吉日搬家, 往後你帶著栓子住鎮上, 老大也不用租賃別人的屋子。”想到周士文搬去新宅, 劉慧梅和孩子卻在村裏, 若是不安置好劉慧梅, 村裏肯定會有閑言碎語,這件事還欲跟周士文商量商量。

劉氏動作滯了滯,面露遲疑道, “娘, 您和花叔搬去鎮上吧,地裏的絲瓜苗和瓜架子已經拆了,過幾日撒些菜苗, 我在村裏精悠著。”

鎮上都是有錢人住的,她去了哪兒住得慣, 更別論田地還有活等著呢。

“你在鎮上要忙按捏,早晚接送栓子, 給他洗衣服做飯, 事情多著,真以為清閑呢,我年紀大了,可不想伺候人。”黃菁菁笑盈盈說了幾句, 看著外邊道,“家裏的活多是你花叔在做,成天到晚我想忙就忙,輕松多了。”

她和老花商量過了,就住在村裏伺弄兩畝菜地,把兒子養大了,孫子讓他們自己操心去,實在是沒法子她才出手幫忙了,她和劉氏道,“栓子去了書院,你更要好好督促他,真要考上秀才了,咱家都輕松些。”

說起這個,劉氏臉上盡是肅然,一板一眼道,“娘,您放心,相公和我說過了,只是,您在村裏,我和栓子卻......”

“卻什麽卻?栓子是去念書的,你又是開鋪子的,誰會說三道四,還是讓二兩媳婦去鎮上幫你,你們倆一塊按捏,不用客人久等,只是按捏的價格得往上漲一文,算是省了她們來村裏的車馬費吧。”黃菁菁心裏不是沒有成算的,這麽久了,鎮上的老太太們多多少少清楚家裏的情況,價格不漲沒什麽,就是怕遇著那種挑剔的從中作梗,挑撥老太太們以往在村裏給的價錢高了。

否則,換到鎮上怎麽還是這個價格?

擺明了掙得多,搬到鎮上不是為了方便客人,而是為了掙更多。

即使是事實,也不該讓老太太們留下吃虧的感覺,“你和她們說,搬去鎮上,家裏的活計兼顧不了,宅子的屏風,矮塌是特意為招待她們布置的,按捏的價格自是要貴些。”

和人打了一年多交道,劉氏哪兒會不懂黃菁菁的意思,“娘,您放心,我知道怎麽做的。”

黃菁菁把雞籠裏的雞食掃幹凈倒進茅房攢肥,又去前院和牛老頭說話,請牛老頭看了個好日子,不慌不忙,九月二十,那會稻谷豐收繳稅結束,正是挖紅薯的時候,算著日子,周士武差不多也回來了,一家人搬去鎮上開火正好。

於是,趕集的時候黃菁菁和劉氏去了新宅,周士仁擔心黃菁菁累著了,趕牛車送她們去的,桃花梨花對新宅子好奇不已,嚷著要一起,既是坐車,黃菁菁沒反對,還把米久也帶著,宅子屋子多,分東西廂房,有的是桃花和梨花住,劉氏布置後院時順便把各屋裏的家具一俱添齊了,上房有三間臥室,鐵定是要留給黃菁菁和老花的,故而裏邊的家具最齊全,窗戶都是剛糊上去的,進了院子,桃花和梨花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看,米久則在桂花樹下,撿著飄落的花瓣。

滿園飄香,拂面的風皆夾雜著香味。

轉了圈,黃菁菁還算滿意,讓周士仁去集市把鍋鏟子火鉗備齊了,柴火,碗筷,瓜瓢,木盆直接從村裏搬來,她則去了周士文鋪子。

鋪子生意好,裏邊除了周士文,多了個學徒,十二三的模樣,容貌清秀,笑容滿面的招待客人,見著黃菁菁,客客氣氣的喊著嬸子,周士文見黃菁菁,和他比劃了個手勢,拉著黃菁菁去裏邊隔間說話。

“娘,您怎麽來了,是不是二弟回來了?”

黃菁菁由他扶著坐下,慢吞吞道,“你二弟不知啥時候才回來,我有件事與你說,宅子布置出來了,搬家後,你搬到那住,用不著租宅子浪費錢,你三弟白天在村裏忙,夜裏也要回來的。”

只是劉氏栓子和周士文的話,傳出去不太好聽,索性家裏有牛車,周士仁夜裏來鎮上不是問題。

她沈默了半晌,見周士文給他倒茶,忙叫住了他,“不用倒茶,我說了事就走,慧梅帶著大雙小雙住在村裏沒啥事,你們搬去新宅,她若還在村裏,恐怕會有閑言碎語,她自己想得開,我就怕以後大雙小雙......”

周士文把倒的茶遞給黃菁菁,斂著眉,沈吟道,“她說待大雙小雙大些了再說,這件事我會與她說的,娘,您就別操心了,身體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?”

聽她岔開話題,黃菁菁明白他是有主意了,順著他的話道,“好著呢,你花叔不讓我做這個,不讓我做那個,割半背簍豬草就得回家倒了來,擔心太重我承受不住,這段時間,好像又胖了。”

“不胖,瘦了很多了。”

這時候,外邊有人喊,黃菁菁不敢耽誤他,匆匆忙走了,回到村裏,私底下和老花嘀咕劉慧梅,嘆息大雙小雙可憐。

“老大媳婦就是心思沈,太過陰森,若是開朗些,遇著事情光明正大說出來,老大只怕不會和離,一家人,誰像她那樣陽奉陰違的?”老花可憐劉慧梅一個人照顧大雙小雙不容易,而且,孩子斷了奶就攆出周家,傳出去外人肯定會說周家過河拆橋,甚至會有人罵黃菁菁,有錢了就慫恿兒子休妻。

但劉慧梅那種人叫人防不勝防,不打交道是好的。

天色將黑,周士文從鎮上回來了,周士仁正在收稻穗,見狀,一臉詫異,“大哥,你怎麽回來了?”

“我回來看看,三弟在忙呢。”竈房做飯的劉慧梅聽到外邊的聲音,想起某種可能,整個人皆恍惚起來,肖氏和劉老頭來找自己幫忙,她不聞不問,以肖氏玉石俱焚的性子,跑到周士文跟前說她壞話也不一定。

怔神間,周士文已站在門口了,高大的身形擋住了僅有的光,竈房一下黑了下來,只餘竈眼裏的火苗子燃著,她苦笑道,“是不是我娘說了什麽你要攆我走了?”

一開口,先將自己處於被動的局勢,周士文蹙了蹙眉,卸下肩頭的背簍,背光而立的他神色晦暗,情緒不明,“我說過,你要是想住下沒人會黏你,你生了大雙小雙,住在這是理所應當的,只是村裏若有關於我娘的謠言,還請你出面解釋,我與你,註定是不可能的了。”

他跨不過去心裏的坎,和她僅有的牽連只是兩個孩子,僅此而已。

劉慧梅微微松了口氣,隨即心底湧現更大的失落,有些事,她心裏早已明白但也盼著周士文能原諒她,不過是她自欺欺人罷了,她低下頭,看著竈眼裏的火星子出了神,張嘴想說點什麽,喉嚨像堵了塊石頭,不上不下壓迫得她說不出話來。

周士文去老屋探望老花和黃菁菁,喜得米久抱著他大腿喊爹爹,聽得周士文啼笑皆非,問老花道,“花叔,米久哪兒學來的?”

“桃花教的,你娘說跟訓狗似的,每回給米久吃糕點前就得教他喊爹爹,否則吃不了,米久看著小,卻也不是聽不懂的,才幾天的功夫就會喊了。”老花露出個驕傲的笑,“你下次回來,他就會喊大伯了。”

周士文倒也不意外,抱起米久坐在自己腿上,逗道,“米久,喊大伯,大伯還給你買糕點。”

米久嘴裏喊著爹,聲音一聲比一聲清脆,周士文陪老花說了會話就走了,明早要回鎮上,還得抽空多陪陪大雙小雙。

他和劉慧梅已和離,自然沒在睡一間屋,劉慧梅體諒他明天就要離開,讓大雙小雙挨著他睡,半夜喝奶了抱到她房裏來,上房的燭火亮了一宿,天不亮,周士文就醒了,院子裏已有動靜,周士仁正在樹下裝牛板車,聽著門吱呀聲開了,他轉過頭來,小聲道,“大哥,我送你。”

周士文沒有拒絕,同時,東屋的門開了,劉慧梅站在門口,壓低了聲音,“相公,您走就是了,我守著大雙小雙。”

算著時辰,大雙小雙還有會兒才會醒,她一步一步挪到上房,燭火隱滅,她毫不遲疑走了進去。

周士文回眸瞅了眼床上的孩子,闊步走向周士仁,見周士仁裝好牛板車,從柴篷提了兩捆柴出來,他進去幫忙,三兄弟都是勤快人,柴篷的柴一年半載全然不是問題,周士仁送周士文去鋪子,順便把過日子需要的物件全搬去了新宅,隔壁宅子的人聽到動靜,時不時會投來探究的目光,早先周士仁在鎮上賣佐料粉,很多人光顧他的生意,自是認出他,稍微一打聽,對新來的鄰居不算抵觸,甚至笑岑岑說以後買佐料粉不用去街上鋪子了,幾步路就能買到。

周士仁不卑不亢點頭,臉上掛著和善的笑,不住的點頭。

期間他跑了兩三趟,村裏人看見他的動靜,心知他們要搬家了,得知周家三房去鎮上,羨慕得不得了,誰能想到,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字的周三兩口子是先出頭的。

聊起這個,少不得聊到為周家生了兩個兒子的劉慧梅,周家三房搬去鎮上,大房呢?

有人向李菊打聽,總覺得周家表面風平浪靜,實則波濤洶湧,照理說,最該搬去鎮上的是黃菁菁和老花,老人不搬走就該輪到大房,但看這架勢,大房沒占到優勢,反而被三房領了先,於是便有人說黃菁菁一碗水沒端平,顯而易見的偏袒三房。

來賣竹籃子時也有人說起,黃菁菁一笑而過,沒往心裏去,倒是黃三娘站出來為黃菁菁說好話,只是她不敢來家裏,只是在小河邊和大家磨嘴皮子,“不能怪四娘偏心,栓子要去鎮上的書院念書,總得有人照顧吧,老三媳婦是他娘,她不去鎮上說不過去啊?”

這話一出,小河邊洗衣服的婦人驚呆了眼,以為自己耳朵聽岔了,黃菁菁素來不喜歡黃三娘,雖是姐妹,跟陌生人沒什麽分別,黃三娘暗裏沒少詆毀黃菁菁,如何今天一反常態,和黃菁菁站同一陣營了?

黃三娘扯著嗓子還在說,“大雙小雙年紀小,鎮上人販子多,不小心被人抱走了怎麽辦,以四娘的性子,怕是要等孩子大些了再說,四娘買地給三個兒子都買了,眼下又怎會厚此薄彼......”

夜裏,躺下了老花把黃三娘的話轉述給黃菁菁聽都覺得困惑不已,“四娘,你是她腦子是不是生銹了。”

二丫三丫來這邊玩,起初黃三娘拍手叫好,得知是指點桃花梨花針線活的,有意拘著不讓她們過來,二丫三丫不會說黃三娘的話,但以黃三娘的性子,還用得著猜嗎,想讓他和黃菁菁主動找上門,低人一等唄。

黃菁菁打了個哈欠,閉著眼,昏昏欲睡道,“她的腦子哪兒會生銹,心思聰明著呢,咱要是都搬去鎮上了,就剩下她們一家子在村裏,往後日子不太好過,要是有人看上她的房屋田地,她哪兒守得住?”

黃三娘能成功搬來村裏多少有她的關系,兩家雖鬧僵了不往來,但在村裏人來看,血緣上畢竟是親戚,小打小鬧無傷大雅,黃三娘真出了事,她不會袖手旁觀,故而沒有過多刁難黃三娘,要是她們全搬走了,黃三娘擔心沒人給她們撐腰,有人堂而皇之的霸占她們的房屋田地。

尤其黃三娘還是經歷過鋪子被人霸占的事情的。

老花不太相信,把米久挪到外側,自己往裏側挪了挪,貼著黃菁菁手臂道,“不能吧,裏正還在呢,哪兒會讓這種事發生?”

“咱相信裏正的為人她可不信,對她來說,裏正沒咱來的可靠。”被老花抓著手臂,黃菁菁不舒服的朝裏拱了拱,催促道,“睡覺,這些天紅薯藤長得快,多割些回來曬幹磨成粉堆著,否則再過些時候,豬沒東西吃了。”

老花忙不疊附和,“睡吧......”

周家三房搬去鎮上的事兒傳得人盡皆知,就在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,劉慧梅借李菊的嘴說出了事實,她和周士文已經和離了。

這個消息在村裏炸開了鍋,劉慧梅嫁進周家多年無子黃菁菁都沒說什麽,好端端的,怎麽會等生了兩個兒子才讓他們和離,關於這件事,眾人看法不一,當婆婆的毫無疑問站在黃菁菁一邊,認為劉慧梅做了不可饒恕的事,否則黃菁菁不會翻臉不認人,要和離早和離了,哪兒會等有了大雙小雙後啊。

當兒媳婦的就不那麽想的,認為黃菁菁恃強淩弱,劉慧梅和娘家感情不好,娘家沒人出頭,還不是任由黃菁菁說了算。

當然,懷著這種心思的人只敢把話悶在心裏,不然說出口,得罪黃菁菁不說,還會惹得自家婆婆不悅,傻子才會做那種事。

不管怎樣,沒人在黃菁菁面前瘋言瘋語,和離這事原本是周士文的意思,外人如何想於她來說不重要,劉慧梅要住在周家就住,要嫁人也行,周士文應承了她的,黃菁菁不會插手多問。

正值秋收,田裏盡是勞碌的身形,黃菁菁背著半背簍紅薯藤回去,老遠就聽著肖氏在院子裏哭,罵她們狼心狗肺,過河拆橋,不把兒媳婦當人瞧,好好的一家子人,休的休,和離的和離,造孽。

老花不懂怎麽罵人,且又不能捋袖子和肖氏幹一架,派人去老屋找劉慧梅了,看黃菁菁從外邊回來,目光擔憂的走上前,側身瞅著院子裏撒潑的肖氏道,“我派人叫老大媳婦去了,讓她過來自己和她娘說,你別管。”

老花拍著黃菁菁的肩,順勢取下她後背的背簍,扶著她進屋歇歇,肖氏被二人親昵的動作閃了閃,愈發肆無忌憚,“大家睜大眼看看,一大年紀了不害臊,光天化日卿卿我我,自己人老珠黃都想二嫁,卻偏偏慫恿兒子和兒媳和離,老天哪,不公啊,我家慧梅命苦啊。”

老花擔心黃菁菁動怒,握著她的手,示意她別沖動,兒孫自有兒孫福,哪能事事都讓她出面,況且她身體本就不好,萬一氣出個好歹可怎麽辦?

黃菁菁瞇了瞇眼,不屑地看著地上打滾的肖氏,不怒而威的反問道,“她命苦不苦你當娘的會不知道?”

這話聽著有些耐人尋味,黃菁菁板著臉道,“有你這種娘,她什麽命不是顯而易見的嗎?”

擺明了在肖氏傷口上撒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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